El Mariachi

entp警察xintp变态杀手

上一棒： @玄芷浮舟 

　　1.

　　子弹利落地上膛，枪支向上抬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听众席上的男人。

　　“注意开枪时间。”耳麦里传来声音，intp漫不经心地嚼着口香糖，口齿不清地嗯了声，腾出一只手翻看身边的乐谱。

　　音乐厅里坐满了来自上流社会的各路名人，政要和商界巨鳄们纷纷落座，华丽而金光灿灿的装饰将大堂映照得金碧辉煌，巴洛克时期的风格浮夸而繁复。交响乐团上场后，大厅逐渐安静下来。

　　intp并不着急，他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在此之前他可以好好欣赏一下音乐。

　　演奏的是著名的钢琴大师，斯特拉文斯基的《火鸟》组曲。这位来自俄罗斯的作曲家是西方现代派音乐的重要人物，而《火鸟》正是他早期的三部舞剧音乐之一，这也是intp最喜欢的曲子。

　　指挥家动作优雅地抬起手腕，指挥棒在空中挥出惊心动魄的完美曲线，音乐骤然响起，充斥了整个大厅——intp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恰到好处的力度，激情四射的小提琴和鼓点，每一个节奏都是完美的，无可挑剔的。

　　他跟随着音乐翻看着手中的曲子，目光扫过一个个音符，每一个音符对应的节拍他都牢牢掌握，甚至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休止符，音乐停止。八分音符，小提琴开始演奏，升调，降调，竖笛吹奏，华丽的多旋律，强烈，跳跃，很好这段特别完美，接下来加入单簧管和双簧管……

　　若是让intp上去演奏指挥，他甚至能做到分毫不差的地步。

　　“intp，准备。”耳麦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他陶醉的享受，被插一脚的感觉糟透了，intp不爽地皱眉，但还是把注意力放回到枪上的瞄准镜。

　　十字准星中央是一个中年男人——这是今晚的刺杀目标之一，奥地利的首相。

　　刺杀时间，正是下一个乐曲的高潮。

　　intp看着乐谱，视线牢牢锁定音符，现在演奏到了第二行，继续，四分音符，力度减弱，平稳，微弱，休止符，渐强，然后……

　　八分音符——扣下扳机！

　　鼓槌声骤然响起，暴风疾雨般席卷整个大厅，微不可查的“噗嗤”一声被淹没在激昂的小提琴交织声中，男人眉心处瞬间多出了一个血洞，表情还维持在听到音乐时略微兴奋的神情上，然后他仰头向后倒下，周围的人迟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惊呼声响起。

　　接着intp迅速把准星挪到另一个男人身上——这是今晚的第二个刺杀目标，政府高官。而刺杀时间……十六分音符，四分音符，八分音符——开枪！

　　小号声抛出锐利的高音，犹如刀锋刺破冰块，政府高官身体一僵，身体靠在椅背上，缓缓滑落。

　　intp又把枪往下方移动了几毫米，准星瞄准第三个刺杀目标，白发苍苍的女人，掌控着金融半壁江山的巨头，准备，乐曲降调，减弱，再弱，休止符三秒，一，二，三，定音鼓槌响起——结束！

　　曲子在最后一声鼓点中华丽谢幕停止，女人双目失神，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音乐大厅在六秒后逐渐开始有人叫起来，如点燃导火线似的，唰地以不可阻拦的势头蔓延开，人群喧哗沸腾起来，煮熟的热锅般涌动熙熙攘攘。

　　intp收起枪，把乐谱叠在一起塞进包里，站起身伸展了一下身体，眯了下眼睛：“不错，今天晚上的音乐会我很喜欢。”

　　他没有看那些拥挤喧闹，惊慌失措的人群，转身悠哉悠哉离开了作案现场。

　　

　　

　　2.

　　“我敢说……这个杀手绝对是个心理素质极高，对音乐和高雅艺术具有出色欣赏能力的精神变态。”entp托着下巴，冷静而肯定地说出这句话。

　　“我同意你的看法。”向来与他意见不和的intj这次难得和他站在统一战线，奥地利首相，政府高官，金融巨鳄，这一个晚上连续死了三个举重足轻的大人物，媒体必定又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大肆批判警察和政府的不作为，竟敢放任这个连续杀人狂继续为非作歹。

　　但事实上，这两个月来国际刑警们都要忙疯了。横空出世的国际职业杀手，技术高超，风格多变，每次杀人方式都让人无法预料，到目前为止他们对这个杀手的了解屈指可数。与其说他在杀人，不如说他在玩游戏，把国际刑警们当成傻子似的玩得团团转，乐此不疲。

　　但有一点他们很确定——这个杀手的教育水平绝对不低。

　　“音乐大厅的刺杀很明显能看出来，他的音乐造诣很高。”entp看着调查报告：“刺杀这三个人的时间分别和交响乐的高潮吻合，而且还都在同一个乐曲小节，需要极高的反应速度和注意力，他能在短短十秒内开枪三次，都精准地击中头部眉心……这可是个很难瞄准的部位，他对自己的能力充满自信，这对他来说甚至是小菜一碟。”

　　intj点点头，翻找出上周的报告：“他的第一个案件，两个月前，美术馆杀人，把对方的脖子扭下来，用鲜血作了一幅画。而且……画得还非常好，很有品味。”

　　“第二个案件，一个半月前，时装秀，分尸装进垃圾袋，把鲜血淋到那些秀场的衣服上，模特们穿衣服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死。这事轰动了整个时尚界，甚至还有人通过这事获得了灵感，打算办一场血液主题的时尚秀……很多人对此兴趣高涨，据说那场时尚秀一票难求，举办当日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

　　“第三个案件，一个月前，图书馆，切割碎尸，在现场还找到了被血浸染的一本诗集，兰波的《彩画集》。”

　　intj捏了捏眉心，头疼地叹气：“这个杀手的艺术修养这么高吗？甚至喜欢兰波，真是不可思议，不会是什么一流名校毕业的吧？”

　　“还真有可能。”entp耸耸肩，他对这个杀手充满了好奇，这是他生涯里前所未有的挑战，之前那些小鱼小虾跟这个杀手相比简直差远了，查案过程中他无时无刻兴奋着。因为这个杀手，他义无反顾争着进了调查小组，苦苦追寻大半个月，而对方神出鬼没，根本不让他们抓到任何把柄和线索，连个指纹也没有。但这并没有击败他，哪怕是一点点细微的线索，都能让那些挫败感很快抛掷一边。

　　“报告，找到新的线索了。”一个人敲敲门，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他们对视一眼，entp率先冲出去，眼神抑制不住的激动炽热：“在哪？快让我看下。”

　　“侦查科找到了杀手的射击地点，并且还发现了一点别的东西。”他们坐上车，立刻前往音乐大厅。

　　“什么东西？”entp按捺不住地问。

　　“……乐谱。”

　　

　　

　　3.

　　空白的乐谱上一个音符都没有，只有一排排五线谱。而中间那排五线谱上赫然写着几个字，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来玩游戏吗？】

　　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让在场的人们脸色都难看起来，只有entp毫不在意：“游戏？什么游戏？”他把乐谱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但这上面只有这五个字，也没有查到任何指纹。这让entp对他的好奇更重了，甚至兴奋了起来，连血液都在叫嚣着涌动。

　　而大家都对这张乐谱一筹莫展，intj把它从entp手里抽过去，盯着上面的字迹看了好半天，仿佛在确认什么似的。entp疑惑地问：“你看出什么名堂没？”

　　“……确实是精神变态。”intj回过神，把乐谱放在一边，若有所思。

　　entp早就习惯这人说话云里雾里了，他没多花时间解读intj的表情什么含义，便跑去勘察射击地点。

　　这是舞台帷幕后的一个机关升降台，但停放的位置格外偏僻，若是想从这个升降台杀死那三个人，并且还要精准无误地射穿眉心……entp突然觉得这个杀手的实力恐怖得让人不寒而栗，沉默良久赞叹道：“这个刁钻的射击角度……没有五年的高强度训练是不可能的。他恐怕从小就被当成杀手培养，万中无一的精英。”

　　“先进行一个简单的侧写吧。”intj在音乐大厅里的座位上打开电脑，调出所有的照片，报告和线索：“喜欢艺术文学，可能有很高的学历，具有接近十年的经验，也有可能是生下来就被培养的职业杀手，把杀人当成游戏。”

　　“自信，能力出众，剑走偏锋，极端，不惧危险，追求刺激。喜欢恶作剧，把人当成玩具。”entp补充：“说不定还喜欢喝红酒，你懂的，他杀完人后可能会边喝红酒边听古典音乐来庆祝。”

　　对于莫名其妙天马行空的搭档intj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有点浪漫的年轻人总是冒出各种稀奇的想法：“我劝你最好说点实际的东西。”

　　

　　这个杀手会是个怎样的人呢？entp不由自主对他进行侧写，于是一个大致而模糊的轮廓出现在他脑海中。

　　毫无疑问，是一个外貌和形象都比较优雅的青年，但骨子里深藏着残暴与无情，冷血极端。他会阅读书籍，多数比较小众，喜欢法国象征主义，超现实主义，兰波，波德莱尔，还经常去书店图书馆，估计会听唱片——比如古典音乐？爵士乐？对音乐有一定程度的研究……

　　现场的照片和线索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可是他依旧觉得不够。entp想的越来越多，最近他时刻都思考着关于这个杀手的一切，疯狂地想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他惊讶地发现这个杀手和自己……

　　非常相似。

　　“不过大多数连环杀手有80%的概率会再度回到犯案现场，说不定我们会在这里遇到这个杀手呢。”entp耸耸肩，随口说道。

　　intj听了这话后突然停顿片刻，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entp：“你觉得他可能会再次回到这里？”

　　entp四下张望了一下，这只是刚刚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模糊想法：“这是犯罪专家和心理学家的结论，我也不知道那个杀手会不会回来，如果他真的极度自负又傲慢，会很有可能会回到这里。”

　　“我倒是觉得你非常自负傲慢。” intj收回视线，把电脑收起：“我去二楼勘察，你再在一楼巡视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4.

　　entp在大厅外徘徊着，他翻看着杀手的资料，愈发觉得杀手的形象和自己有很多重叠，他反复思考着——那个杀手如何潜入？又是如何离开？他走路的姿势应该比较随意，轻盈如羽毛，在月光下宛若优雅的黑猫……

　　神经战栗了一下，entp脑子里浮现出杀手从黑暗中浮现，步履轻缓，鼓槌般一下又一下地敲在心尖的画面，某种奇妙的快感从神经末端炸开，他不由得浑身发烫，一种隐秘的情绪一直缠绕在他心间，好似甜蜜的糖果甘之若饴。

　　他居然兴奋了……不，发生了什么……我居然对杀人凶手……？

　　有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entp警觉地抬头张望，看到一个穿着衬衫的高挑青年慢悠悠地走过来，背上背着一个大提琴盒，锃亮的皮靴叩击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看上去是来音乐大厅的，只是看到黄色的警戒线和成群的警察后便犹豫地停下来了。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青年注意到他，冲他微微一笑。

　　“我是国际联邦调查局的刑警，你是乐团的乐手？”entp本能地对青年产生了怀疑之心，这人突然出现在犯罪现场干嘛？对方看了眼他身后的音乐大厅，语气漫不经心，解释了自己出现的缘由：“我是乐团的大提琴手，刚刚我来拿我的大提琴。你们是来调查前几天这里发生的命案吗？”

　　“是的。”这件事已经被媒体报道了，一打开手机满屏都是这个新闻。听到intp解释的原因后，entp稍微放下了点戒心。

　　“我听说那是个变态的国际连环杀手……你不怕吗？”青年笑起来，带着几分揶揄。

　　entp嗤笑一声，不由透露几分傲慢出来：“没什么好怕的。”况且我在就在调查这件事……我是这世界上最了解这个杀手的人，这杀手如果出现在我眼前，我一定会辨认出来，将他绳之以法。就算遇到，我也相信自己有手段可以对付。

　　青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轻飘飘地说：“据说大部分杀手会在犯案后再次回到案发现场，万一你在这里遇到他，岂不是很危险吗？”

　　“不……他不危险。”entp下意识地说，但话一说完他就陷入了迷茫：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个杀手不危险？

　　“哦？”青年仿佛听到什么好玩的事情：“这个杀手不危险？”

　　“是的，虽然他显然只是把杀人当成游戏，但有时候我还觉得他和我有点相似，都有很多共同爱好。”entp迟疑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不该和陌生人说这些，便闭上嘴。

　　青年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但并没有在这个问题里深入下去，而是突兀地换了个话题：“你喜欢听古典音乐吗？过几天有兴趣来看我的演出吗？”

　　……这是哪一出？entp觉得青年的邀请很突然，但转念一想，他只是一个乐手而已，怎么可能会是杀手？我或许太过谨慎了？

　　“可以，我叫entp，你呢？”

　　“intp。”

　　

　　

　　5.

　　舞台上的大提琴手将琴弓轻轻放下，指挥手在空气里最后一挥手，交响乐便气势高昂地结束，台下的观众席掌声不断，entp看着乐团的乐手们下场，而那个大提琴手朝他的方向笑了笑，随后身形隐没在帷幕后。

　　entp心领神会，起身前往后台，intp已经把东西收拾好，换上了休闲服。

　　“我没想到你居然是来自顶尖艺术学院的音乐生。”entp靠在门口，笑着说。刚刚的交响乐演出堪称完美，他看得出这位大提琴手技术高超，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那我表演得怎么样？”

　　“非常好。”

　　intp瞥他一眼，似乎很满意entp的回答：“去吃西餐吗？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餐厅，我订了位置，现在过去正好。”

　　entp自然很乐意，事实上他非常享受和intp相处的时光，实在是太舒服了——只是一周的时间，他就和intp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艺术，音乐，油画，哲学，只有intp能跟上他跳跃性的思维，intj向来诟病entp的思维像青蛙在荷叶上跳来跳去，你永远不知道这只青蛙下一秒会落在哪个荷叶上，而现在这只青蛙找到了另一个同类，两只青蛙难得有了共同语言，只有青蛙能读懂青蛙。

　　西餐厅静谧而温暖，桌上的蜡烛更是增添几分暧昧的气息，entp在心里嘀咕着这简直像情侣约会，intp悠哉悠哉地给entp倒了杯红酒，手法娴熟，entp浅浅啜了一口，看着intp喝酒时突然心头一跳，某种久违的熟悉感从心底冒出来。

　　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他喝红酒的姿势……entp的脑子里莫名冒出那个连环杀手的侧写形象。

　　“怎么了？”intp注意到他的异样，有些疑惑地问。

　　entp把心头的不安压下去，结结巴巴：“不，没，没什么。”

　　吃饭时entp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老是往intp的身上飘，intp握着刀叉的手白皙而修长，但entp敏锐地发现他的手上有几处薄茧，凭着多年的执法办案经验他一眼就看出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茧。

　　有可能那只是……他练习大提琴留下的茧。entp在心里安慰自己，别想多了，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但他无法抑制自己的目光，intp吃饭时优雅的举止，说话时嘴角的弧度，指尖捏住白色餐巾就像轻轻拈起死者的头发……到底是我的错觉还是事实？entp心不在焉地吃完了这顿饭，而intp似乎根本没察觉到他的异常，离开西餐厅时还调侃他今晚有点沉默。

　　entp望着他的背影，他惊讶地发现intp走路的姿势很轻盈优雅，夜晚银色的月光洒在地上，犹如黑猫般。

　　

　　6.

　　intj敏锐地察觉自己的搭档工作时有些心不在焉，他趁着喝咖啡的空隙瞄了对方一眼，entp正拿着手机不知道给谁发消息，神情有些奇怪。

　　“你调查的进度如何？”他咳嗽一声，打断了entp的线上聊天。

　　“呃什么？哦，正在调查。”entp支支吾吾地把手机正面朝下翻过去，生害怕别人看到他聊天记录似的。

　　intj看他神色有异，装作不在意地说：“最近那个杀手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了。”

　　“是的。”entp闷闷地回答道，两人之间沉默片刻，entp复又用不确定的语气说：“我觉得最近遇到一个……朋友，他老是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intj竖起耳朵：“奇怪？”

　　entp烦躁地摸了摸指骨，指甲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抠：“就是……我怀疑他可能是那个杀手。”

　　intj端着杯子的手僵住了，三秒后他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你怀疑他可能是那个杀手？”

　　“没错……但我又不敢去确认……他真的，和连环杀手一模一样！艺术造诣很高，同样喜欢文学，最喜欢的作家是兰波，他甚至能背出兰波的诗句！听古典音乐，看画展，逛时装秀，还会买什么玫瑰花，邀请我去划船看星星，还会拉小提琴弹钢琴，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能完整演奏出斯特拉文斯基的钢琴曲！”

　　“……斯特拉文斯基？”

　　“音乐大厅刺杀案，杀手刺杀的时候正好在演奏斯特拉文斯基的曲子。”

　　“我知道这个，但目前为止，我觉得你像是在炫耀自己谈恋爱了。”

　　“谈恋爱……什么鬼？我在严肃地谈论案件！”

　　“好吧，那就像你说的，你这个朋友有很多爱好和杀手吻合，可那又怎样，你找不到任何他犯罪的证据。也许他们只是恰巧爱好相重叠，你不还天天唠叨说你和那个杀手很相似吗？你不也喜欢艺术文学，听古典音乐看画展，买花看星星吗？你怎么不说你就是那个杀手呢？”

　　“我……”entp噎住了，intj严谨的分析让他无言以对。他和intp相处了两周，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多虑了，但青年逐渐和脑中杀手的形象重叠在一起，昨天晚上他看到intp从楼梯上走下来，优雅的步伐宛如月光下的黑猫——他刹那间心脏骤停，喉咙里几乎要发出凄厉的叫喊，这个走路姿势——毫无疑问，就是那个杀手！

　　但他没有叫出声，因为intp冲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纯真的笑容，眼睛里倒映着星海似的：“我们去吃饭吧。”语气平淡得不能再平淡。

　　我只是想多了？intj说得对……有可能只是碰巧爱好相同……但世界上真的有两个人能有这么多相同的爱好吗？可是，不可否认的是——intp完全是另一个自己，一拍即合的思想，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喜欢intp在谈起诗歌与音乐时眼底闪烁的光，就像漂亮的星星。

　　如果他真的是杀手……不可能，我不相信。

　　“不过你要是真的怀疑他，我也可以帮帮忙，也许能发现什么端倪。”intj提议道，entp斟酌后答应了，两人迅速拟定了一个计划。

　　

　　

　　6.

　　intp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郁金香出现在咖啡厅外，entp顿时绷紧了神经，对着身边的intj低声说：“他出现了，你看到没？”

　　“你说那个抱着郁金香的青年？”intj的声音很迟疑，似乎在确认是不是同一个人。entp和intj计划把intp约出来一起看艺术展，顺便隐晦地观察他，问一些问题。

　　“没错。”entp在intp看过来时立马收起严肃，换上灿烂的笑容，走向对方：“你买了郁金香？”

　　青年的视线却在intj身上停留了，眼神凝固：“这就是你的同事？”笑容有些莫名。

　　“对的，他是intj。这次艺术展的门票就是他帮忙弄到的。”entp把手中的门票递给intp，对方接过去，可眼睛依旧盯着intj，带着几分不寒而栗的幽深。青年很快恢复了正常，露出以往漂亮的笑容，栀子花般青涩纯洁，朝intj伸出手：“intj——你好。”

　　“你好。”intj神色诡异地与intp握握手，两人陷入了沉默。

　　entp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怎么回事？intp和intj一相见就有些奇怪？

　　“那我们去艺术展吧，正好我也想看看后现代艺术。”intp若无其事地抱着郁金香往旁边走去，entp便拉着intj赶紧跟上去，同时眼神暗示对方抓紧时间观察intp，intj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在想什么别的事情。

　　艺术展就在附近，人不是很多，三人边逛边聊天，聊到一半intp跑到其他展馆去了，而entp急忙把intj拉到一边，试探着问：“怎么样？你觉得他是不是杀手？”

　　“……他应该不是，我倒是觉得他想跟你谈恋爱。”intj双手插兜，撇了撇嘴：“可能是你想多了，他这种人不可能成为杀手的。也许intp和那个杀手有相似之处，不过他和杀手的气质截然不同，甚至差了十万八千里。”

　　intj的肯定让entp内心松懈下来，腾起一些隐隐的欢喜，太好了——intp果然不是连环杀手，他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果然心理侧写这玩意不靠谱，我还真不信intp会是那个心狠手辣的杀手。好了我去趟洗手间，你继续跟着他。”

　　intj看着entp消失在视线里，沉默几秒后抬脚朝intp的方向走去，他绕过好几个展馆，最后在角落一副巨大的，五彩斑斓的画作前找到了intp。对方双手抱胸，状似不经意地瞥他一眼，语气嘲讽：“同事？”

　　intj无视了对方的冷哼，蹙着眉神情严肃：“你暴露了，现在赶紧离开，entp怀疑你是杀手。”

　　“哦，我故意的。”intp真诚地笑起来。

　　“你故意暴露自己？”

　　“没错……一开始相遇的时候也是策划好的，entp大张旗鼓地想找到我，当然会引起我的注意力。所以我打算和他玩这个小小的游戏……很刺激，不是吗？”

　　“杀掉奥地利首相，政府高官和那个金融界的老板后你的任务就结束了，你应该立马离开这个国家。而且你居然在音乐大厅里留下一张乐谱？非要这么挑衅他吗？”

　　“冷静，我亲爱的Boss，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再说了，你在警察局待这么久，居然没人怀疑到你头上——要知道，前两周你才在耳麦里给我下达命令杀人呢，那场音乐会如果你没有出声打扰我，绝对是一场完美的演出。”

　　intj，intp的上司，国际杀手组织的Boss，intp这两个月所有的刺杀任务都由intj直接下令，若是大家知道他们苦苦追寻无果的幕后头目就光明正大地潜藏在警察局内，每天和他们共事，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心情。

　　intj对intp的插科打诨并不买账，他冷静迅速地下达命令：“马上离开，你现在很危险，就算我在警局帮你打掩护也没用，我已经努力不让entp怀疑你了，但再这么下去entp迟早会发现你的真面目。”

　　“我的游戏还没玩完……”青年有些委屈地抗议。

　　“马上离开。”intj蹙眉看了眼时间：“明天早上就坐飞机离开这个国家，我派你去欧洲执行任务，先躲过这一阵风头。少玩你那什么捉迷藏游戏了，entp要是发现他被你耍了，可有你好受的。”

　　“好吧，听你的咯。”intp没说其他的东西，把郁金香塞到他手里，利落地转身，消失在人群里，犹如枯萎的栀子花般凋零消散。

　　entp从洗手间出来后，只看到intj一个人坐在长椅上，intp不见踪影。

　　“他去哪了？”他疑惑地问，心头涌现出不祥的预感。

　　“他突然走了。”intj淡淡地说，顿了下，似乎犹豫着，将手里的那捧郁金香递给他：“这是他送你的临别礼物。”

　　entp愣愣地接过去，郁金香的花瓣上还挂着露水，仿佛是眼泪。

　　

　　

　　

　　7.

　　intp突兀地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真奇怪……他突然地出现，又突然地消失不见……就像跟我玩什么捉迷藏的游戏，我甚至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他设下的局，专门来骗我的感情……”entp难得喝了很多酒，他的搭档坐在对面，看上去听得很专注。

　　“我跟他明明那么相似……我还有他写给我的诗歌，但是那些郁金香枯萎了，我已经很努力地让它们活久一点……”他脑子逐渐糊涂起来，醉酒后一切都变得混沌，脑子里晃动着青年栀子花般的笑容，还有对方亮晶晶的眼睛——像星星。

　　intj似乎叹了口气：“你喝醉了……你真的把他当成你的恋人？”

　　“不我没醉……我们的关系比恋人还亲密好吗？”

　　他消沉了好几周，连案件也懒得调查——事实上案件毫无进展，杀手忽然销声匿迹，没有出现任何其他的死亡对象，也没有任何消息。

　　一切陷入了一潭死水。

　　为什么离开我呢？entp绞尽脑汁思考自己有没有做错的地方，冒犯的语言，但什么都没有，他和intp相处得愉快又轻松，舒服又自在，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但很快又有了新的进展——欧洲出现了多起刺杀案件，目标大多都是政要高官，手法多变，entp在听到消息后浑身一个哆嗦，一把夺过那些调查报告，一目十行狼吞虎咽地浏览信息。

　　手法残暴，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指纹，毛发或皮屑，只在尸体的胸口发现了一支郁金香花。

　　郁金香花——entp咬住嘴唇，呼吸粗重起来——是intp！

　　“intp！他在哪里！给我找到他！”entp大吼起来，眼神如暴怒的狮子，发丝都在颤抖，这副模样把房间的人都吓了一跳，手下小心翼翼地问：“intp是谁啊？”

　　“这个杀手……这个杀手是intp！我就知道是他，只能是他，绝对是他。那些郁金香，白玫瑰，诗歌音乐，大提琴，兰波，斯特拉文斯基，还有他喜欢的巴洛克风格，后现代艺术，油画和艺术展，甚至是走路的姿势！那种独特的走路姿势，像黑猫一般……没错没错，就是他！一切都和线索完全符合，我太蠢了，他在我身边待了两周，我居然还犹疑不定……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逃掉……”entp像发疯了似的语速飞快地说起来，手下们面面相觑，怀疑自己的上司是不是魔怔了，他脸上浮现出类似于哭泣的表情，可喉咙却发出愉悦的笑声，两者扭曲地杂糅在一起，复杂又恐怖，声音都变调了——

　　“呃，所以这个杀手的名字是intp？”终于有人打破了这几乎疯魔的场景，entp的笑声戛然而止，室内陷入五秒的平静后，颤抖而喘着粗气的声音响起：“对……他叫intp……给我去搜！马上给我把人找到！现在就去！”

　　手下们在entp的暴喝声中如落难老鼠般仓皇而逃，手忙脚乱地回到各自的座位上搜索intp的相关信息，而intj静静地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低头在手机上发了条消息。

　　【他来找你了】

　　对面很快就回消息了。

　　【比我预料的慢了很多】

　　【你少跟他玩这种游戏，这家伙生气起来可不是盖的】

　　【那我等着他找上门来算账】

　

　　

　　

　　8.

　　intp，国际职业杀手，从小就被当成杀手培养，曾经在著名艺术高校就读，手上沾的鲜血不计其数。为了找出这个鼎鼎有名的杀手，entp不计代价花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来确定intp的信息，联合不同的部门没日没夜地调查，整合线索，重金雇佣人去追踪他的行踪，制定了多套作战方案，保证一切都没有任何闪失后，启程前往intp的住处。

　　一路上intj都没说过话，但entp懒得深究这个搭档在想什么，他满脑子都是intp，夜不能寐，想他的作案手法，想他如何开枪，瞄准镜怎样移动，又是如何扬起匕首残忍地割开血管，鲜血溅到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精准地切割肉体，掏出内脏，手术刀般明晰而毫无偏差。

　　他又想他栀子花一般的笑容，星星似闪亮的眼睛，他捏在指尖的郁金香，清朗的嗓音吐出优美的诗句，演奏大提琴时的双手，走路时轻盈如羽毛，比月光还轻巧透明。

　　“他这次绝对逃不了。”entp下飞机后冷笑着说，intj看他一眼：“你很想抓住他？”

　　“那当然了……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我知道他的一切习性，每日每夜分析他是怎样的人，各种举动和心理，我完全掌握他的所有信息，出生，爱好，经历……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他了，没有人！”他说到这又有些激动，好一会才平复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也许我这么说有点傲慢……但没错，我就是另一个他。”

　　“……你跟他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不去当杀手真可惜。你们两个都沾点精神变态的气质，刑警对于你来说真是屈才。”intj低声喃喃自语道，语气莫名，entp隐约觉得自己这个搭档有点奇怪。

　　但不管怎么说，要是我抓到intp，肯定不能放了他……受不了这人突然出现，又一声不吭地消失，只留下那些案发现场微不可查的线索让我焦头烂额地满世界疯找，在互联网上每个角落查找蛛丝马迹。明明我们是那么亲密无间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是灵魂伴侣。

　　潜入intp的住所比他想象中容易很多，他勒令手下们都在外面守着，出于某种不可见人的阴暗心思，他不想让别人破坏他和intp的相遇，便独自一人闯进了intp的家。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味，他目光扫视着价值不菲的大提琴，一眼就认出那是属于intp的乐器，他甚至能想象出intp拿起琴弓搭在琴弦上的姿势，旁边的乐谱架上面还摆着好几张乐谱。entp走过去一看，那些乐谱全是空白的，但都写了五个字——

　　【来玩游戏吗？】

　　可恶。entp咬了咬后槽牙，这和音乐大厅里找到的乐谱一模一样。

　　书架上摆放着文学作品，诗集与唱片，餐桌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花瓶，里面插着粉色的郁金香花。

　　和那天完全一样的郁金香。entp摸了摸粉嫩的花瓣，上面还沾着潮湿的水汽，很新鲜，看起来是房子的主人今天刚买回来的。

　　这一切就好像……intp专门等着他来而准备似的。

　　接着他悄无声息地走进走廊，墙上的油画，卧室的布置，楼梯，阳台，一切的一切都和他预想的一模一样，跟他勾勒出的那个杀手的房子丝毫不差，甚至连枕头的摆放都完美契合他的预设。

　　他听到从卫生间传来一点响动，透过洗浴室门口的毛玻璃，他看到里面一个模糊的人影，身形和intp相同。他按捺住狂跳的心脏，准备好武器，在卫生间外的拐角处静静等待。

　　

　　

　　9.

　　脚步声渐渐近了，门把手动了动，门被打开了，青年走出来的那一瞬间，entp骤然暴起，一系列动作利落干脆，掐住他的喉咙不让他发出任何声音，将青年狠狠地制服在身下，连拖带拽地押着人走到客厅，这里是那些手下的射击范围内，一旦出了什么意外，他的手下就会毫不犹豫地击穿窗子的玻璃，让子弹射穿intp的身体。接着他把intp死死按在地上，后脑勺撞击在地板上发出咚的巨响——身体一下软了下去，似乎被撞晕了。

　　房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凌乱的呼吸声，缓了好一会，确定intp没有再挣扎后，entp才有心思认真端详他，他看上去惊恐极了，眉梢都透露出害怕，眼神涣散又惧怕，被掐住脖子让他有点喘不上气，白净的脸微微涨红，但除此之外，他和以前毫无差别。

　　“说。”entp的手枪抵在他的下巴上，强迫他往后仰起头，露出脆弱的脖颈，充满怒意地逼问：“你是不是那个杀手。”

　　intp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喉结在entp的手心里滚动了一下，entp觉得血液都要沸腾了，心跳猛地加速，沉寂已久的神经久违地兴奋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

　　“疼……疼。”intp只发出了两个短促的音节，他蹙眉，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嗓音低弱又怯懦，看上去脆弱如瓷器，一碰就碎，完全看不出任何冷血杀手的风范。

　　“少在这装。”entp把心头那一点心疼压下去，努力维持自己冷硬的面孔，但掐住intp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松了松。

　　青年剧烈咳嗽了好几下，单薄的身躯在entp身下抖动，睫毛颤抖，犹如濒死的小鸟：“entp……你弄疼我了，疼……轻点，咳咳咳——”他又开始咳嗽，看上去真的要背过气去了，声音都有些嘶哑。

　　entp担忧起来，也许我太凶了？他不会被我掐死吧？于是他心软地松开了青年的脖子，但并没有就此放手，而是转而扼制青年的肩膀和躯干：“你别想耍把戏。你伪装成普通人接近我，在犯罪现场留下那些痕迹，还有郁金香花……怎么，你以为你是在跟我玩什么躲猫猫的游戏吗？”

　　“那些线索是我给你的情书。”intp过气后，小声地说，entp听出几分抱怨撒娇的意味，他瞬间不寒而栗起来，因为这必定是intp伪装出来欺骗他的模样。他眨眨眼，声音还有点沙哑：“难道你不喜欢吗？”

　　见鬼。entp竭力咬着后槽牙控制自己的暴虐的欲望，他深吸一口气，呼吸沉重，夹杂着几分说不清楚的意味：“玩弄我很有趣？”

　　“你不也很享受其中吗，其实你当警察很无聊吧？找不到刺激的案件，平日里那些案子太过平庸无趣，而我是唯一能让你兴奋起来的杀手，没有我的存在，这个刑警的职位你甚至一天都懒得干下去，我是你枯燥生活里唯一的调剂品不是吗？看到餐桌上那些新鲜的郁金香花了吗？那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喜欢吗？”

　　entp身体僵住了——没错，intp说的全都是正确的。追踪intp是entp当刑警以来的唯一乐趣，除此之外一切都乏味可陈，所以他才会如此渴求追捕intp，这个过程让他肾上腺素飙升。

　　“别岔开话题，intp。”被戳穿心思的entp有些恼怒，他费了那么大心血才抓到intp，怎么可能被intp的三言两语迷惑？而且当初明明是intp一声不吭地离开的。他心中残存着怒火，以及别的一些不清不楚的情绪，一字一顿地命令：“你被捕了，现在跟我回警局。”

　　“我……”intp在他身下扭动了一下，接着龇牙咧嘴，似乎扯到了什么伤口，脸都扭曲了：“等等。”

　　entp不想听intp多说，他腾出一只手准备拿出对讲机，心里盘算着怎么拷问intp。

　　“其实我很佩服你的毅力，但是……太慢了，entp。我给了你那么多线索，就差在你眼前杀人了，你居然现在才抓到我。”伸手拿对讲机的那一刹那，身下的人的声音突然冷却下来，慢条斯理地说，entp一愣，intp猛然爆发出恐怖的巨力，趁他愣神的时候腿绞住他的腰，腰部带动躯体猛地一转，两个人瞬间调换了位置，entp还没反应过来时，intp手脚麻利地把他腰间别的对讲机远远丢到一边，将他的手死死按在地上，手枪也应声脱落，转眼间entp手无寸铁。

　　intp宛如变了个人似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entp，似乎刚刚楚楚可怜地喊疼的家伙不是他一样。entp终于意识到刚刚那些都是intp伪装的表演，那副栀子花般纯净的表面褪去，阴狠冷漠从冰层下浮现出来，眼神里跳动着戏谑的火焰，瞳孔局促地收缩，他喉咙挤出尖锐的笑声，和空气摩擦时甚至沾染几分疯狂的嘶哑，兴奋而满带颤栗。

　　“这场游戏，你输了。”

　　

　　

　　

　　

　　

　　

　　

　　

　　

　　

　　

　　

　　

　　嗯 祝大家新年快乐